1970年,我只有15歲,,在南水北調(diào)渠首工地,,腰店營燕店連做后勤保障工作。主要負(fù)責(zé)一百多民工的生活和各種工具供應(yīng),,跑團(tuán)部糧庫領(lǐng)面粉、領(lǐng)燃煤,、購買油鹽醬醋,,去營部后勤倉庫和修理廠拉車,更換鐵锨,、土鎬,、打石方的鋼釬和八磅錘等。
隆冬時節(jié),,連隊食堂蒸饅頭用的蘇打粉買不到,,會計安排我去丹江口市購買。去丹江口市要到楊灣碼頭,,乘坐每日一趟很早就出發(fā)的機(jī)器木殼船(當(dāng)?shù)胤Q“氣劃子”),,從工地到楊灣碼頭要步行十幾華里。為趕上船,,頭天晚上,,我對伙伴們再三叮囑:凌晨三點喊我起床。次日天還沒亮,,我?guī)涎b蘇打粉的布袋和購物款,,忐忑地出發(fā)了,。
在朦朧的夜色中,東邊的禹山,、北邊的碭山,、南邊的杏山、朱連山都是黑乎乎的,,當(dāng)?shù)氐睦先藗冋f,,歷史上這里是出了名的“三山加一坡,盡是土匪窩,,城西的土匪頭,,比城東的驢都多。”這一帶,,如果哪一家若沒有人去當(dāng)土匪,,在這里就難以生存。此時,,恐懼油然而生,,我折回工房,以征求的口吻問會計:“就我一個人去?”會計是在農(nóng)村生產(chǎn)隊干多年的老手,,精打細(xì)算,,他在被窩里回應(yīng):“就你一個人去都行了”。就只好壯著膽子趕路了,。
那時的楊灣碼頭,,只有幾家船民在岸上搭幾個窩棚,三三兩兩的人們在窩棚里烤火取暖,,江邊,,泊著寥寥的幾只木船。那只去丹江口市的木殼機(jī)器船,,孤零的泊在離岸約十米遠(yuǎn)的江面,,船尾搭一塊50公分寬、10多米長的船舷板連著江岸,,供乘客登船,。
看見船上的燈光,心情格外激動,,我快步登上船舷板,眼看一步就到船上了,,突然,,“嚓”的一聲,船舷板和我一起滑掉了江里,。
岸上窩棚里烤火的船民,,聽到了有人掉江里,,都圍了過來,看我是個十幾歲的孩子,,大半身濕透,,手里還提著一個濕漉漉的布袋,就有人關(guān)心地問:“你這么大點兒的孩子,,一個人起這么早干啥呀?”這時,,我也顧不得多說,只有一個念頭:“趕緊回去換衣服,,跑路不會冷的,。”
我不顧渾身淌水的棉衣棉褲,雙腳用力跺地,,奮力跑步往回趕,,一口氣跑回工地時,天還未亮,,民工們?nèi)栽谒瘔糁小?/p>
有一次,,連隊安排一個民工與我同去。我們很早就到了楊灣碼頭,,看到那只去丹江口市的船就在江邊,,有了上次掉進(jìn)江里的教訓(xùn),我雙手抓住船欄桿,,先踏穩(wěn)船梆,,飛速跨到船上。
這只木殼機(jī)器船,,可以乘坐五,、六十人,時速大約二十海里左右,,雖然速度不快,,但也比較平穩(wěn),船上放杯茶水都不濺,。行駛中,,看到兩岸千姿百態(tài),犬牙交錯的崇山峻嶺,,駛?cè)雽掗熕鏁r,,四周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天水相連,。我不由想起王勃的《滕王閣序》:“落霞與孤鶩齊飛,,秋水共長天一色。”真是此時此景的寫照,。船在機(jī)器“突突”聲里向前行駛,,我的思緒也在不停地運轉(zhuǎn),,許多成語詞匯,像此時用“乘風(fēng)破浪”極為合適,,這都是老祖先從生活中提煉總結(jié)的精華,,五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,代代相傳,。
當(dāng)時物資緊張,,蘇打粉在市面上很難買到,到丹江口市以后,,我就找在航運局工作的舅舅幫助購買,。但在返回時,料想不到的事情發(fā)生了,。
記不清什么原因,,我和同伴分開去碼頭,當(dāng)我走到離江口碼頭大約幾百米的地方時,,看到一個順著江岸鋪設(shè)的東高西低斜坡小鐵路,,鐵軌上停放著一節(jié)一米多高,幾米長裝運貨物的小火車廂,。聽大人們說“牛皮不是吹的,,火車不是推的”,就好奇心使然,,想試一下火車到底能不能推,。誰知就那么一推,車廂既沒剎車,,也沒固定措施,,在斜坡鐵軌上快速向下滑去。完了,,完了,,我傻傻地看著滑行的車廂,不知所措,,好則江邊有幾個大人,,把滑行的車廂給停住了,避免了一場事故的發(fā)生,。
此事對我震撼很大,,以后無論在哪里,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,,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,。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