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柳葉說牛錢的事兒,，兩家都說柳葉你都說里是啥嘛,，災(zāi)禍?zhǔn)侨夜餐臑?zāi)禍,，困難咱們共同分擔(dān)，再別提牛的事兒,，況且牛德田人都成了那樣了,。讓柳葉感動得淚流滿面，因?yàn)樗芮宄?，很多人家因?yàn)榕５膯栴},，鬧得矛盾重重，自己把人家牛錢看病用了,，這份情欠得實(shí)在太大了,。

伙牛的這兩家人恰恰不像柳葉那樣想，反倒比有牛時走動得更加緊密,。牛德田該干的農(nóng)活被邱雨全盤接手,，善良勤謹(jǐn)?shù)那裼昱铝~感到農(nóng)活哪兒不周到，在柳家的農(nóng)田里比以前干得更仔細(xì),，還時不時地擠時間幫助柳葉接送學(xué)生,，照顧牛德田，就像是柳葉家的長工。

村里人都知道牛德田成了植物人,，一個頂梁柱,，突然變成拖累柳葉娘幾個的累贅。農(nóng)閑時,，人們就扎堆傳播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,，于是，也就不免說到了柳葉,、“多球余”和“害家伙”的話題上。

閑話,，最是邪乎,，也最傷人。

地里活重,，邱雨干得精疲力竭;家里活臟,，他從不喊苦叫累，端屎端尿,，給牛德田翻身洗漱,，就這樣，邱雨沒黑沒明在柳葉家出入,，有時干脆睡在柳葉家的牛屋里,。這可不得了，邱雨是個單身漢啊!關(guān)心柳葉的人,，搖頭,，心里說這不是故意授人以柄嗎?愛捕風(fēng)捉影嚼舌頭的人，搖頭,，這不是小禿頭上的虱子,，明擺著傷風(fēng)敗俗嗎?

沒有不透風(fēng)的墻，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鉆入了柳葉的耳朵,，邱雨聽到的閑話也越來越多,。

害貨被生產(chǎn)隊安排隨他爹到水利工地搭建工棚，心里牽掛著柳葉姐家里的事,，總是抽時間往回跑,，去柳葉家走走看看，幫助柳葉把牛德田從床上或抱或抬,，翻騰上下,。害貨媽私下說，害貨,，你沒聽見人家說閑話嗎?他說,，啥閑話?他媽告訴他，有人說邱雨一個單身漢子整天在柳葉家上上下下，說得可難聽了,。這一說不打緊,，柳葉在害貨心里是什么人?那是女神!他告訴媽，誰敢說柳葉姐的壞話,，看我不劈了他!于是,，這個小犟驢找了個理由從工地上回村了。

開始他在心里罵說閑話的人,，后來他也在心里責(zé)怪起邱雨來,。你邱雨千不該萬不該晚上睡在柳葉姐家里，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啥身份?

害貨回想柳葉爹在世時在全村的口碑,，回想柳葉自打牛德田出事后的艱難辛酸,，這個十九歲的男子漢暗暗拿定主意：我要保護(hù)柳葉姐!

因?yàn)榍耙浑A段柳葉陪牛德田住在醫(yī)院，家里沒人,，邱雨干完農(nóng)活就干脆住在柳葉家看門,。牛德田出院后，一個一百多斤的病牛,，要換洗床上的被褥,，嬌小的柳葉根本翻騰不了，邱雨成了幫助柳葉照顧牛德田的唯一人選,。害貨自從聽聞人們風(fēng)言風(fēng)語說柳葉邱雨的閑話后,，他就經(jīng)常待在柳葉家不走，也不再像往常一樣稱呼邱叔,，經(jīng)常擠在邱雨前面照顧牛德田,。邱雨和柳葉都說他，害貨,，天太晚了,，你回去吧，一個小孩子家,，這事兒不是你干的,。他說，柳葉姐,，我十九歲了還小?你結(jié)婚時多大?柳葉笑著說,，還不是我爹想早點(diǎn)要孫子，我才結(jié)婚早嘛,。柳葉心里笑,，是啊，自己不就是十九歲結(jié)婚了?

這一來,，邱雨只好離開,，走兩三里路去磚瓦窯匠那兒睡。

有天晚上，柳葉聽見害貨睡夢里不斷喊著柳葉姐柳葉姐,，我保護(hù)你……柳葉心里驚懼不已,。

害貨“銹”在柳葉家，儼然成了柳葉家中的一員,。三個孩子也特別喜歡與害貨纏在一起,，每天一早一晚，害貨幫助接送仨娃娃上下學(xué),。害貨媽來叫,，他也是三言兩語軟硬兼施把媽打發(fā)回去。

邱雨把重點(diǎn)放在了柳葉家的責(zé)任田里,。

害貨哪里知道,，他排擠邱雨遠(yuǎn)離柳葉的舉動，映射到說閑話的人那里完全變了樣子,。說什么的都有，有人說,，真想不到柳葉居然是這樣的人,，跟害貨這樣的孩子都扯到了一起。

一個人總是把自己的行為放在自己的思想里,，便總是覺得正確,。害貨在幫助柳葉為牛德田翻身、擦洗,、撤換床褥后,，便把精力傾注到幾個孩子身上，就像老大牛柳說的,，跟個大哥哥似的,。他用木工家具刻制些小猴子、小拉車之類,，姐妹仨特別喜歡,。另外，他還不斷地逗她們,，歡聲笑語盈滿了柳葉家,。

這天姊妹仨上學(xué)，從柳樹下經(jīng)過,，害貨撿起一塊石頭舉在手上,，佯裝扔的樣子，喊著：“柳犁田”,，我打蜂窩啦!嚇得三個丫頭嘻嘻哈哈爭先恐后撒腿跑,。

牛柳一跟頭恰恰磕在石塊上，鮮血直流，歡笑變成了哭叫,。柳葉聽見,，從院里跑出來，看著牛柳額頭血流不止,，一邊說沒事沒事,，松松皮長得快，一邊吩咐害貨,，把倆小姐妹送去學(xué)校,，自己背起牛柳跑去了村衛(wèi)生所，衛(wèi)生所處置不了,，由邱雨自行車馱著去了鄉(xiāng)衛(wèi)生院,。

害貨后悔不迭，回去拾掇拉撒在床的牛德田,。本來,，害貨每服侍一次牛德田，就增加了一分對柳葉姐的心疼,。這次自己闖了禍,，添了亂，拿定了主意,，我要對柳葉姐說出來!

柳葉背著牛柳走進(jìn)屋,，害貨看著牛柳包扎的額頭，愧疚地喊了一聲“柳葉姐”,，跑過來從背上抱下牛柳,，驢樣的嚎哭起來。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