鄧州網(wǎng)訊 還沒有從層層疊疊的公文堆中緩過神來,“年”就喧囂的來了,。
街頭返鄉(xiāng)車流那一日堵過一日的喇叭聲,、沿路商家那一陣高過一陣的叫賣聲、廣場游園里那一群靚過一群的歸鄉(xiāng)俊男靚女的歡笑聲,,都讓你倏忽感到:年來了,!
年奔跑著來了,多了一些浮躁和喧囂,,連空氣中的每個顆粒都彌漫著喧囂的味道,。
加完班,我一個人走在路燈朦朧的喧鬧街頭,,思緒像蝴蝶忽閃著翅膀,,飛回了童年的“年”中――
那時的年,顏色是五彩斑斕的,。門聯(lián),、燈籠、窗花紅彤彤的,;玉米串兒掛滿屋檐黃澄澄的,;墻角的積雪、滿院的鵝鴨白生生的,;雞群扇著五彩鮮亮的羽毛,,撲愣愣的,綠油油的麥田菜地,、花色的衣服,、青的紅的屋墻,、黛色的房頂、隱隱泛些春意的楊柳,、淡奶色的炊煙……在湛藍的天,、柔白的云、燦燦暖陽中,,勾畫出一幅生動祥和的五彩的畫,。
那時的年,聲音是歡悅抒情的,。一踏過臘八的門檻,,天天都有密集的歡笑聲在村子上空飄蕩:東家浣洗的槌衣聲、西鄰油鍋滋滋的煎炸聲,、院中劈柴的嘎嘎聲,、灶膛燃禾的噼啪聲、家家戶戶嗆刀磨剪的霍霍聲,、滿村剁包子餃子餡的梆梆聲,、碾米磨面的吱吱聲、捉雞趕鴨的吆喝聲,、殺豬宰羊的嚎叫聲,,加上誰家娶媳婦的嗩吶聲、唱戲的鑼鼓聲,、鞭炮啪啦聲,、枝頭喜鵲的喳喳聲、村人拜年的問好聲……交織成一首雄壯抒情的樂曲,,旋蕩著和諧歡樂的主題,。
那時的年,味道是噴香酥甜的,。這一戶蒸糕,,那一舍煮酒,另一家烹茶,,厚的,、薄的、濃的,、淡的,、油亮的、清素的……各種食物的香氣從一家家院子里,、煙囪中彌散開來,,升騰上去與飄蕩的笑聲混合成讓人垂涎的宴席。小孩子們使勁吸溜著鼻子,,逐香上門,,一家一家地扒著人家的門口,,巴巴地望一會兒,就會有一塊兩塊香噴噴的米糕,、糖果,、肉丸等放到手里,吞到腹中,,那個香啊,,把整個小心兒都醉了。村里有人在城里工作,,過年會帶包糖果回來,,那繽紛的糖紙、各種味道的糖果,,一顆,、兩顆在嘴里含化了,那酥甜,,真讓人垂涎啊,。
那時的年,表情是莊重的也是輕松的,。幾乎每天做每件事都有儀式:要祭灶王爺,、祭龍王爺、祭老天爺,,要祭祀祖先、跪拜長輩……做每個儀式都要焚香凈手,,要三叩九拜,,要念念有詞。大人們一臉虔誠,,小孩們在旁邊滿面迷惘,,有的還要說幾聲“無忌童言”:“那灶王爺不就是一張紙嗎,跪他干啥,?”招來大人狠狠的一瞪,。于是,大人再烹煎炸燉,、再殺羊宰鴨,、再祭拜諸神,都遠遠地支走了小孩,,甚或緊緊關閉了門戶,,免得小孩子口無遮攔,沖撞了神靈,。不過人們也有輕松肆意的時候,。大年初一,,早早拜了長輩以后,兄弟姐妹,、鄰里朋友相聚一起,,談天論地,說短道長,,比誰的衣服好看,,比誰的話兒俏皮,比誰的見聞廣博,,一塊兒出去瘋跑,、玩鬧、放風箏,、看唱戲,,開心的表情洋溢滿臉,歡樂的笑聲掛滿村莊上空每個迎風的枝丫,。
那時的年,,是淳樸的也是溫情的。一家人圍著鍋灶,、火爐,,包餃子、話年景,、吃團圓飯,、熬年、聊天,。蒸煮了好吃的,,東家往西家送一碗,村南向村北端一盤,。走家串戶,,談談家長里短,敘敘親情故舊,,沒有虛與委蛇,,滿滿都是真情。
那時的年,,腳步是踏著節(jié)拍的,。大人小孩唱著歌訣入年:“臘八粥,喝幾天,,哩哩啦啦二十三,;二十三,糖瓜粘;二十四,,掃房子,;二十五,磨豆腐,;二十六,,去買肉;二十七,,宰公雞,;二十八,把面發(fā),;二十九,,蒸饅頭;三十兒,,捏鼻兒,;初一,躬揖兒,?!本o張而有序,絕不慌亂,。不像如今這樣滿大街的等不及,,人人都是急匆匆的腳步,到處可見匆忙的氣息,。
如今,,人們天天享用著饕餮盛宴,卻一個勁兒地說“年味淡了”,。在我看來,,這沒什么好詫異的,就像原始人打到一只野獸,,全族人都圍著唱歌跳舞狂歡一樣,那是物質(zhì)極度匱乏的體現(xiàn),。社會在發(fā)展,,風尚在變遷,很多過去流行廣泛的東西,,如今可都進了博物館,。年味淡了,是因為如今物質(zhì)文化生活十分豐富了,,與過去幾千年的人類生活相比,,現(xiàn)在的我們,天天都生活在“年”中,見慣不怪了??!試想80年代初,一臺“暴雪不斷”的黑白電視機,,足以吸引10余里外的人們跋山涉水趕來觀看――它稀缺啊?,F(xiàn)如今,一家?guī)着_電視,,還能有那場景嗎,?孩子們有那么多好玩的,誰還會半夜三更走村串戶去撿拾鞭炮玩呢,?
消失的,,自有消失的原因;存在的,,就有存在的道理,。面對大家念念不忘的“年味兒”,我們還是理性地看待它吧,。其實,,我們難以忘懷的,應該不是那種忙亂與喧囂,,而是那種相聚的溫暖,、淳樸的親情、團圓的感動,。過去那種困頓的生活,,還是讓它留存在我們的回憶中去,不要讓我們的孩子再把一年添件新衣,、吃塊蒸肉,、撿拾一把鞭炮作為歡樂了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