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母親終于住上了新房,,是政府為城市發(fā)展需要,,而補(bǔ)償拆遷農(nóng)戶新建的安置房。
這個位于穰城北郊又緊靠七里河(湍河這段的別名)的新村被稱為“大丁社區(qū)”,是我們原來老村部的所在地,,也是我們兒時經(jīng)常玩耍的樂園,。
住進(jìn)新房,,是父親和母親特別開心的事情,。
這是新村最前面的一棟,十七層樓的電梯房,,南北通透,,采光極好。
一款淺咖啡色粗棉麻布窗簾,,很自然地隔開了陽臺和客廳,,簡潔而素雅,這是娥妹的杰作,。偶爾風(fēng)吹簾動,,眉頭上下垂的細(xì)碎銀飾叮當(dāng)作響,。
陽臺上有父親從花木市場買來的幾盆時令鮮花,芳香溢滿一百多平米的房屋,,每個房間的綠蘿,,青翠欲滴,母親灑了水,,新鮮異常,。
父母親并沒有特意說要搬家,習(xí)俗里的搬家,,是要通知親朋好友前來道賀的,俗稱“送菜”,,又或是“燎鍋底”,。
我的父母親都是實(shí)在人,不想麻煩親朋,,我們姐妹幾個與父母住得都近,,就經(jīng)常回來陪陪他們,。
母親燒好了水,,沏上茶。父親打開電視,,陪孩子們看動畫,。
推開陽臺的落地窗,近看,,那些熟悉有點(diǎn)零亂的磚瓦房,、零散的樹木和菜園盡收眼底;遠(yuǎn)望,水天一線的七里河南岸,,高低錯落的樓盤和湍河國家濕地公園若隱若現(xiàn),。
新村,新房,,是父母親心里的歡樂,,是他們長久以來的期盼。
父親年輕時,,不只是做莊稼的好把式,,也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泥瓦匠,農(nóng)閑時四處奔波,,爬高就低“替他人作嫁衣裳”,。
我高中畢業(yè)前,一家人住在磚坯搭建的灰瓦鋪排的房屋里,,雨天,,外面大下屋里小下,,雨水順著瓦縫滴落在接水用的木盆里,滴答滴答叫人徹夜難眠,。
兩間泥土毛坯的偏房,,在一個大雨滂沱的夜里倒塌之后,父親從村北窯廠買了些便宜些的磚塊,,地基稍做處理,,兩間平房用樓板扣了頂。一家人高興了數(shù)日,,母親一反常態(tài)地邀請四鄰八舍來家里坐,,笑容掛在臉上。
憨厚而內(nèi)斂的父親,,看著母親的笑,,也是滿面的笑顏。
師??飚厴I(yè)時,,遠(yuǎn)在廣州務(wù)工的娥妹寄回一筆錢,加上父親在外做工,,家里才打算再建三間正房,。父親精打細(xì)算,親自動手,,籌集各種建筑材料,,請來村里的兩個泥瓦匠,西院的小叔來幫著做雜活兒,。
母親快樂地忙活著,,像孩童,跑前跑后,,燒茶,、送水、拿煙,、炒菜,、做飯。
忙碌,,是母親幸福的最直接最簡單表達(dá),,這種天性遺傳給了我,在忙碌的時光里,,我感受著生活的種種美好,。
一個多月后,我們家的三間正房建成,,澆筑了水泥地板,,安裝了玻璃窗,,粉刷了涂料,明窗凈幾,。母親做了可口的飯菜,,一家人圍坐一起,父親喝著小酒,,就著花生米,,很是愜意。父親說這輩子就算老死在這屋里,,也知足了,。
讓父親想不到的是,六十多歲還能再換一次房,,還是電梯房,,是裝修好的樣板房。
住進(jìn)新房,,父母親似乎回到了青春,,開心地做事,,把內(nèi)心的喜樂在一朝一夕里,,在一粥一飯里張揚(yáng)。
美醉了,,我的父親和母親,。
美醉了,每天日新月異的新生活,。